国运逆转:90年前,泰国错过了避免军人干政的历史机遇

看文网 > 时事资讯 > 新闻知识 > 2023-08-29 09:06

    这周,为泰党候选人赛塔当选泰国总理,军人领袖巴育正式引退。然而,军方仍以联合组阁的方式留在政府中,在短期内,泰国看不到任何军方势力被削弱的可能性。
 
    历史上,泰国军方是制造混乱的代名词,平均每3.64年就会发生一次军事政变。那么,造成这个局面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呢?
开启军人干政时代的沙立
开启军人干政时代的沙立
    先说结论:泰国错过了关键的历史窗口期。在该建立信仰的年代,没有信仰,最终铸成大错。
 
    銮披汶颂堪时代:不彻底的军人革命
 
    曾经的泰国军方,并不听命于王室。相反,泰国军方曾经是王室最大的敌人。
 
    泰国的封建君主专制一直维持到了1932年,那一年,革命军人发动政变,夺取政权,在泰国建立了君主立宪制。这在泰国历史上被称为“立宪革命”。经历了两年混乱的过渡后,1934年,銮披汶·颂堪上台执政(其实应该叫披汶·颂堪,“銮”是他受封的爵位名称)。
 
    披汶从1934-1944年,一直是泰国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。他开启了泰国民主化的进程,完善议会选举制度、废除许多封建贵族和王室的权利;他推动移风易俗,改革浓厚的僧王制度,废除一夫多妻制,废除封建爵位制度;发展民族工业,改革封建土地制度,没收封建贵族、乃至王室的土地分给农民。在泰国历史上,披汶是国父一般的存在。
 
    但是,最关键的事情,披汶没有完成。
 
    那就是选择信仰,或者应该说,选择主义。
 
    没有主义是最可怕的
 
    有人说,泰国信佛啊怎么能说没信仰?所以严格来说,是没有主义。
 
    泰国的军人革命,缺乏现代政治理论的指导。革命的动机,仅仅是救亡图存——知道封建专制不好、觉得革命才能救泰国。但是革命之后呢?建立什么样的制度?
 
    不知道。没计划。
 
    如果当年的革命领袖披汶颂堪,他能选择自由主义,或是社会主义,在这些现代理论的指导下,改造军队、改造泰国,那今天泰国的局面是有可能避免的。
 
    如果披汶向右转,信自由主义,那他麾下的泰国军队,会逐渐被灌输文官政府管理军队、军人不干政的理念。官僚会逐渐资产阶级化,玩西方式的议会政治,制衡军方的管理监督体制会被逐步建立。
 
    如果披汶向左转,投共了,那泰国军队会缓慢的红军化,逐渐建立起列宁式政党制度、党指挥枪原则。先锋队主义下的军队,从来不会喧宾夺主。
 
    但是,披汶最终的选择是不选、不动。他掌权后,泰国的社会制度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、没有选择先进的理论指导。革命军人领导下的政府,照猫画虎地搬来一些表层的东西。
 
    只有现代的政治理念,才会提出如何建立相互配合的国家机器,如何让国家机器掌控军队、而不被喧宾夺主。没有科学的理论指导,这一点无从谈起。
 
    泰国革命军人政府,在立宪革命后陷入了迷茫,不懂得去做根本性的变革,只是修个路、建个厂,设立个议会,仅此而已。致命的局面由此形成:掌控泰国军队的,仅仅是以披汶为首的少数革命领袖;泰国的国家机器,其实没有能力掌控军队。如果披汶为首的革命军人失势,那泰国军队,分分钟就会军阀化。
 
    泰国国运的转折点:悬崖勒不住马
 
    1939年,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。1941年,泰国走到了国运的十字路口。
 
    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、向英美宣战,入侵东南亚,并向泰国发出最后通牒:要么加入日本的阵营,否则日本皇军就杀进去。披汶最终选择了与日本法西斯结盟。
 
    披汶为什么站到日本一边呢?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这次站队的结果。
 
    1944年,二战局势逐渐明朗,法西斯的失败已经不可挽回。披汶站队日本,美国人赢了,就一定会找他算账。此时的披汶如坐针毡,只能以退为进:主动宣布辞职,将权力交给了泰国的亲美派。在亲美派政府的率领下,泰国速度“弃暗投明”,背刺日本。
 
    虽然披汶站队失误,但由于他及时跳船,美国也人放他一马,并没有清算他;但是,由于他站队失误,披汶失去了在军中的影响力,他再也指挥不动军队了。
 
    前文提到,因为泰国没有现代政治理论的指导、没有进行根本性的变革,所以泰国的国家机器,也就是政府机关、议会等等,完全搞不定军队。军队之所以安稳,仅仅是因为披汶在压着。现在,披汶管不着军队了,老虎出笼,潘多拉魔盒被打开。
 
    军人干政时代开启
 
   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,在美国扶植下,泰国建立了西方式制度。当时的西方式政府,试图约束军队这批脱缰的野马,结果陆军司令沙立马上发动政变。但是,沙立缺乏威望,只好把老领导披汶搬出来担任总理。但此时,沙立跟披汶不再是上下级,而是变成盟友了。披汶在施政过程中,一直受到沙立的掣肘,军方的独立性越来越强。
 
    50年代,披汶为了制衡沙立,冒险引入苏联的势力,这引起了美国的警觉。1958年,在美国的支持下,沙立干脆再次发动政变,驱逐披汶,自任总理。此时,虽然沙立外有美国支持、内有枪杆子,但是,沙立没有合法性,不是民选的、也没有老百姓喜欢他,于是,沙立做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:与王室合作。
 
    当年的披汶,把王室逼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吉祥物,但也没有把泰国变成共和国,名义上仍然是君主立宪制。沙立为了成为一个“合法”的总理,请求国王给他一个正式的任命,作为交换,沙立恢复了许多当年被披汶取消的王室权力。王室给军方站台、军方保护双方利益的协议达成了。
 
    至此,泰国立宪革命的成果化为乌有,泰国王室+军方的反动联盟正式诞生。
 
    未曾设想的道路:泰国曾有机会免于军人干政
 
    上世纪三十年代前后,是政治现代化的关键时期,是世界上很多国家最关键的历史窗口。自由主义、社会主义两大思潮席卷全球(作为第三条路的法西斯,其实并不是现代化的方向)。泰国自立宪革命后,有十多年和平稳定的发展期,完全是有机会选择其中一条道路,但披汶为首的革命军人,仅仅是夺了国王的权,并没有再做什么根本上的努力。
 
    没有现代理论指导,政治制度就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革,最终曾经的革命力量,泰国军方,堕落成了反动势力。信自由主义也好、信共产主义也罢,现代军队如果没有意识形态的武装、现代制度的改造,光凭着维多利亚时代的民族主义,是无法完成政治现代化的历史任务的。
 
    该建立信仰的时候,什么也没做。历史显然没有给泰国第二次机会,军人干政的时代持续至今,未见半点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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